「Stella,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休息過,妳還是問問J,她是個比較全面的人………我先回Tisch去囉,等一會兒見。」

A離開之後,我自己在學校附近的coffee shop把不太美味的起司三明治吃完,然後往上課地點Tisch前進。我說錯話了,不應該問這種私人問題。但我卻沒有後悔,心裡反倒覺得很安慰,有種很奇妙的感覺:我居然在地球的另一端找到一個跟我有相似求學經歷的人。

我跟A不算熟,只能算「同事(colleague)」,會跟他說上話實在是因為常常修同樣的課,又屬研究所裡的年紀小於二十五的「小朋友」。在一同修過幾門課之後,我若跟A上課前在休息區不期而遇,都會勉強自己跟他說說話。一方面改正我自我封閉的行為模式,另一方面練練英文。我對A的觀察往往是這些制式互動的「意外發現」,不是出自對他的關心,也不是一種友情的了解。

有一回真的不知道要跟他講什麼,於是就請他借我看看他的大學戒指(university ring)。在美國許多名校畢業的學生都會佩戴母校的戒指,表示認同母校,以母校為榮。A是長春藤聯盟的校友,手上那只戒指得來不易,我向他借看,主要是想婉轉的稱讚他。他應該是感受到我的善意,很快的把戒指從手上取下遞給我,我看過之後交還給他,跟他道謝。在這過程中,我覺得A對他那只大學戒指的情感很奇特。他在乎那枚戒指,但對它似乎沒有強烈的喜愛。

「Stella,說實在的,我從來沒有對什麼事情很感興趣過………。」

在coffee shop的對話,A似乎說出了我所有的感受。對我而言讀書求學是一種持續性的活動,我喜歡讀書,但從來沒有對任何科目極度有興趣過。支持我走這條路的是一種持續力,而不是熱情;是ㄧ種應該完成的責任,而不是期待完成的喜悅。我相信A讀研究所的壓力比我大得多,因為A不像我是外國人——A是美國人,沒有語言不通來做為他沒唸完書、沒看懂論文的藉口。

過去我總有錯誤的印象,以為沒有聯考的美國學生比較不注重成績、承受的課業壓力比較小。事實上,在美國要念名校是很不容易的,競爭激烈程度絕不下於台灣聯考。進了名校後,還要承受各種的同儕壓力。美國採高學費政策,名校學費可觀,加上大學部很少給予學生獎學金,因此在大學階段就念名校的學生多是富貴人家的子弟。在名校除了學業成績上的競爭外,還有背景出身的比較,這種壓力是在台灣公立大學所沒有的。美國名校學生的壓力是綜合性的多方比較,不是單一性的課業壓力

雖然A的壓力很大,但我不為他擔心。我想這種持續性的壓力會讓他變成最堅強的人,變成一顆光芒四射的鑽石。希望他細細品味過程,讓今天的壓力變成日後美好的回憶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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